貓
大清早,雷推開圖書館的大門,緩步進入。或許因為正值聖誕假期,館內的人不多。他選定一個角落的座位,隨意在書架上抽了幾本小說,正要回到座位上,忽然,一個黑影迅速的從窗邊閃過。
「是……貓,牠似乎叼著什麼……」
開端
幾個小時候,兩名教授同一名研究生走進閱覽室,一踏入室內,其中一名身材較胖的教授憤怒的吼道:「究竟──是你們之中的誰,破壞我的研究紀錄?」
閱覽室中,無人不被這聲怒吼嚇了一跳,紛紛交頭接耳。
「據我和楊恩教授的調查,昨日全天都在圖書館內的,只有現場的五位了,是你們之中誰做的?」長得高高瘦瘦的教授補充道。
頓時,閱覽室鴉雀無聲。兩位教授以嚴厲的目光掃視所有人,口中不停喃喃自語。雷不堪其擾的瞥了兩名教授一眼,卻不幸和他們四目相對。
「赤井?」高高瘦瘦的教授往雷的方向走去。
「不是我做的,鄧肯教授。」雷慢條斯理地回應。闔上手中的書,站起身,面對著教授:「而且,我也沒有動機去破壞那些紀錄。」
「說的也是。」鄧肯轉身,冷冷的回應:「不過,為自己辯解的罪犯大多都這麼回應。」
「嘖……你說什麼?」雷不滿地瞪著鄧肯。
鄧肯冷笑了一聲,轉身:「總之,我相信犯人一定在你們之中,請盡快來向我們自首。」
研究生
「可惡!」雷回到宿舍,隨手將背包一丟,用力將自己摔到床上,忿恨不平地想著:「那個死老頭竟然懷疑我。真是……」
「不過,究竟是誰做的?我坐的位置能看見資料室的唯一入口,但,我沒印象昨天有人出入那扇門啊……」正當他邊沉思,邊在房內來回踱步,突然,傳來叩門聲:「請問,赤井雷回來了嗎?」
「是我,請問你是?」
「我是喬.伽略德,鄧肯教授的研究生。」
「進來吧。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我要先為鄧肯老師的話向你道歉。」喬說道。雷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我知道犯人不是你」喬說:「因為那份記錄在昨晚6點前還安然無恙地在資料庫中。」
「哦?」雷驚喜地望著喬,道:「可以請你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我嗎?」
「我正是這麼打算。」喬喝了口水,清了清喉嚨,娓娓道來當時的狀況:「昨天晚上6點,我到圖書館借閱研究書籍。記得當時在門口與正要離開的你擦肩而過。在借書之餘,我順道在資料室中翻閱一下那份紀錄,沒記錯的話,當時是6點10分吧。9點,教授派我去拿那份紀錄時,卻已經遭人破壞。」
「原來如此,畢竟7點圖書館關閉後,要先經過申請才能進入,犯人不太可能選擇那個時間作案。」雷托著下巴,分析著:「所以,可能的犯案時間就是6點10分到7點這50分鐘。」
「看監視器就知道那50分鐘有誰進出資料庫啦。」他輕鬆地提出建議。
「可惜,辦不到。監視器兩天前壞了。」
「嘖……」雷皺了皺眉頭,問:「你離開時,還有誰在圖書館裡?」
「有兩個人,圖書館職員和米爾。」
「嗯……他們似乎也沒有破壞紀錄的動機。」
「說的沒錯。」
雷閉上雙眼,沉思了一陣子,起身對喬說:「走吧,咱們去會會他們兩個,順便去現場看看。」
「你已經有頭緒了嗎?」喬期待的問。
「不,並沒有。不過,現場調查或許能得到不少線索。」
圖書館員
「欸,米爾。」
雷和喬方走出宿舍,碰巧看見米爾正迎面走來。
「喲,雷,什麼事嗎?」
雷朝喬使了使眼色,意識他到遠一點的地方,接著對米爾說:「我正在調查楊恩和鄧肯的那件事。」
「那件事啊。鄧肯完全把矛頭指在你身上呢。」米爾笑著回應。
「是啊,」雷無奈的一笑,話鋒一轉,問道:「聽說,米爾,昨天最晚離開圖書館的人是你?」
「嗯。」米爾點頭。
「在6點到7點之間,除了那位研究生,還有誰進出圖書館嗎?」雷指著喬,問。
米爾順著雷指的方向看去,想了想後回答:「應該只有他一個人而已。不過,我想你可以去問問圖書館員,他們應該會比我清楚。昨天值班的圖書館員叫李。」
「是嗎,謝啦。」雷朝米爾點頭致意後準備轉身離去。
「對了,有一件事。」米爾叫住雷,說道:「跟著你的那個研究生,昨天出入圖書館很多次耶。我看到他進進出出了大概有三、四次。」
「哦?是嗎?」雷狐疑地回頭,打量了喬一眼。「我知道了,謝謝你,米爾。」
「嗯。」
再次向米爾點頭道謝,雷便快步往圖書館職員室前進。
「請問?」
「你有什麼事嗎?」
「我要找圖書館員李。」
「就是我。找我有什麼事嗎?赤井同學。」回話的是一名看來40多歲,戴著眼鏡,文質彬彬的東方面孔。
「呃……呃」突然被陌生人喊出名字,雷有些不知所措:「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他問。
「哈哈。你這種時常泡在圖書館的學生,我怎麼不認得。」
「這人的記性很好吧……」雷心想。頓了幾秒後,道:「我正在調查楊恩和鄧肯教授的研究紀錄遭人破壞的案子。聽說昨天你在圖書館值班,所以有些問題想請教你。」
「哦?那件事啊。聽剛回來的同事說,你被鄧肯先生懷疑是吧?」
「呵呵」雷苦笑了幾聲:「事情還傳的真快。」
「你是無辜的吧。」李打量著他,說:「你給人的感覺不像會做這麼過分的事。」
「當然不是我。」雷嘆了口氣:「我可以開始發問了嗎?」
李微笑點頭,同時站起身,道:「我們到裡面的房間談吧,這樣發問便不須顧忌,是吧?」
「想問些什麼?」李遞上一杯茶,問。
「謝謝。」雷看了一眼杯中的飲料,是綠茶。嗯,不愧是東方血統。輕輕啜了一口後,他才慢慢地開口:「我想知道進入資料庫需要什麼手續嗎?例如:登記之類的。」
「需要。」李回答:「資料庫平時是上鎖的,如果想進入,一定要在櫃台登記借了鑰匙才能進去。」
「請問除了圖書館外,有其他人自己持有鑰匙嗎?」
「只有由圖書館保管的兩把鑰匙而已。因為規定鑰匙一定要當日歸還,所以應該沒有人有。」
「這樣嗎……請問,我能看看鑰匙的出借紀錄嗎?」
李低頭想了想,說:「看在你是在調查的份上,好吧。不過,只能看昨天的。」
「謝謝,這樣就夠了!」雷對他微笑。
「我沒記錯的話,昨天只有一個人借過資料庫鑰匙。」李將記錄本遞給雷,一邊說道。
「哦?這樣嗎?」
「嗯,名字我有些忘了,不過,記得是姓伽略德。」他補充。
「伽略德?」
「嗯,對。伽略德。他好像是研究生。」
「是喬.伽略德嗎?」雷心想,迅速地翻開紀錄簿,找到12月27號當日,結果正如李所說,只有喬一人借過鑰匙。但是……
「他那天借了很多次鑰匙呢……」雷暗忖著。
「沒錯,果然只有他一個人借。」李滿意的點頭,自言自語著。
「請問,他當天來回借了這麼多次鑰匙,你不覺得奇怪嗎?」
「哦,不會啊,只要有教授在做研究,這事常發生。」
「這樣啊……」雷微微一笑:「李先生,我想再請教你一些問題。」
教授
「請吧,你還想知道些什麼?」李收起登記簿,為自己斟滿綠茶。
「我想問,楊恩和鄧肯兩名教授,風評如何?」
「你問這個做什麼?」李挑了挑眉,反問。
「對不起,這好像是在誘導人說他人的壞話。我換個問題好了。」雷尷尬地搖著手,道。
李點頭,啜了一口茶。
「請問你知道他們是在做哪方面的研究嗎?」
「這我到是能告訴你。」李放下茶杯,說:「據他們的說法,似乎是一份觀察報告。」
「哦?怎樣的觀察報告?」
「人陷入百口莫辯的危急時刻的行為反應。」
「哇!真費工的研究。」雷感嘆一聲,喝了一口茶。「不過,如果是這樣的話,說不定事實上……」想著想著,他不禁得意的竊笑。
「對不起,我覺得我還是必須問個傷人的問題。」雷說。
「你說吧,不過,我會依據程度斟酌是否回答你。」李回應。
「呵呵,希望你的標準不要太嚴苛才好。」雷笑著道:「請問,這兩位教授有把研究生當成實驗對象的壞習慣嗎?」
聽到這問題,李冷冷的笑了幾聲,猶豫了一陣子,嘆了一口氣,說:「這倒也不算是什麼不能回答的問題,畢竟是事實……」他舉起茶杯,將剩下的飲料一飲而盡,接著說道:「楊恩的話我沒有聽說,不過鄧肯的確是有這個非常嚴重的壞習慣。聽說,是他還在助理教授時代的一位指導教授造成的。」
「果然如此……」雷自忖,嘴角揚起了得意的弧度。
資料庫
雷慢慢地走出圖書館職員室。
「情況如何?」喬問。
「應該不是他們兩個做的……」雷聳聳肩,回答。
「這樣啊……」喬失望地嘆氣。
「不過,我有一個小小的收穫。」雷把玩著手中的鑰匙,說:「似乎無論何時,想進入資料庫都需要這把鑰匙,是吧?」
「沒錯,平時要向職員登記,閉館後則是要在鑰匙櫃打卡才能借。」
雷挑了挑眉,接著問道:「知道嗎?喬,昨天只有你一個人借過這把鑰匙耶。」
喬張口結舌的望著雷,眉毛不自然的抖動,緊抿著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沉默了片刻,他才緩緩的張口,用微弱且顫抖的聲音,問:「你……懷疑我嗎?」
雷瞅了他一眼,笑了笑,聳聳肩,沒有答話。
兩人一同走進圖書館,往資料室前進。途中,他們都刻意保持沉默。來到資料庫,一打開門,潮濕的空氣立即撲鼻而來。
「噢,好悶,這裡頭難道沒裝抽風機嗎?」雷抱怨著。
「有啊,不過其中一架壞了,只剩下一架在運轉。」喬指著牆上一個約20乘20公分寬的小洞,說:「那就是抽風機拆除留下的洞。」
雷若有所思的點頭道:「洞太小,只能由門出入。」
喬冷笑了一聲。
「幹嘛著麼緊張?」雷說:「對了,被破壞的紀錄可以借我看看嗎?」
「喔……喔。」
喬從櫃子中取出紀錄,雷接過一看,上頭沾染了大片汙漬,還有些似乎拖行過的細微痕跡。他翻閱著損毀的紀錄,瞥了喬一眼,清了清喉嚨,道:「你發現的時候,這份資料應該不在櫃子裡吧。」
「呃……是啊。它……我發現時,它是散落一地的。」喬結結巴巴的回答。
「這麼一來,便說得通了。」雷將記錄收回櫃子,自信滿滿的說:「我知道犯人是誰了!」語畢,隨即意氣風發地走出資料庫。
「你知道了?」喬狐疑的看著他,隨之離開。
廢棄體育館
「你要帶我去哪啊?」喬跟著雷往校園的角落走去。
聽到這個問題,雷滿臉疑惑地轉頭看著喬,想了想後,問:「你不是住宿生?」
「沒錯。」
「也難怪你不知道。」他挑了挑眉。「嗯,到了。」他們停下腳步,矗立在他們眼前的,是一棟老舊的廢棄建築。
「這裡是?」
「廢棄的體育館。」
雷推開門,領著喬走進去。進到裡頭,喬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內有桌球桌、撞球檯、電視機、沙發……如同俱樂部一般。
「這是……怎麼回事?」
「這裡是住宿生的秘密俱樂部。」雷微微一笑,解釋道。「還有,嫌犯就藏身在這裡。」
「這裡?」喬吃驚地看著雷:「但,現在這裡沒有人啊!」話一說完,他立即發覺自己剛拋出一句多愚蠢的話,但,令他訝異的,是雷的回應。
「我是說嫌犯在這裡,但,我沒說是『人』啊。」
「什麼意思?」他愣住了。
「跟我來。」雷帶著他爬上二樓。「從這裡開始,腳步要放輕一點。」他轉身告訴喬。
他們安靜地穿過半個層樓,雷攀上梯子,朝喬揮了揮手,說:「就是這裡。」喬跟著爬上梯子,順著雷指的方向看去,是一個排氣管,裡頭疊了一堆又一堆的紙。
「這是怎麼回事?」喬問。
「這是一隻貓的家。」雷溜下梯子,一派輕鬆地答道。
「貓?那又和犯人有什麼關係?」
「那隻貓就是犯人。」他篤定地回答。
「什麼?」喬應聲,語氣聽來頗為驚訝,卻流露出鬆懈的表情。見此,雷的嘴角得意的微微上揚。
「接下來怎麼辦?我去找教授。」喬爬下梯子,問。
「晚上10點,叫他們那時再來。到時,我會逮捕嫌犯,在此恭候各位。」
雷輕鬆的回到宿舍,打開門,意外的發現裡面另有其人。
「亞卡伊?」
「嗨。」
「你怎麼回來了?」
「怎麼?我回來陪你不好嗎?」亞卡伊眨了眨眼,促狹地答腔。
「唉……」雷嘆了口氣,不發一語的走過他身邊。
「幹嘛這樣……對了,雷,幫我找我的報告好嗎?」
「不見了?」
「嗯。」
「哈,活該,誰叫你不收好。」雷謔笑,低頭繼續翻找著什麼東西。
「欸,別這樣。沒把東西收好是我不對,不過,還是幫我找一下嘛。」
「好、好,我會幫你注意。」
「謝啦,你在找什麼?」亞卡伊蹲在他身邊好奇的問。
「束口袋。你有看見嗎?」
「喏,你找這個要做什麼?」亞卡伊自雜物中抽出束口袋,遞給他,問。
「抓貓。」雷接過束口袋,回答。
「啥?」聽到這出乎意料的答案,亞卡伊吃驚地盯著他,問:「為什麼?雷,你今天是哪根筋不對?」
雷回過頭,投以神秘的微笑,悠悠地答道:「我晚點會告訴你。你先找到你的報告比較要緊吧。」
火星
下午5點20分。
雷將體育館內的軟墊鋪在排氣口的正下方。「呼,這樣準備工作就完成了。」他低頭看了看手錶,暗忖:「時間差不多,那隻貓也快回來了。」
「我得快一點。」雷抓著布袋迅速奔向二樓。等待,獵物……
……
……
過了好一會兒,排氣口旁突然出現一團黑影。
是貓嗎?雷定神仔細一看,是牠沒錯,一隻紅棕色,行動敏捷的埃及貓。牠將叼著的不明物體丟入巢穴,靈敏的雙耳不停打轉,絲毫未鬆懈警戒,令人不敢輕舉妄動。
雷屏氣凝神的等待出手的時機,就在這時,牠舒服的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鬆懈了戒心。
他抓準時機,倏的一躍而下。
「Catch you!」說時遲那時快,雷穩穩地將小貓套進布袋中,落到軟墊上的瞬間,迅速的將牠塞入束口袋,只留頭部露在外頭的包起來。
「哈哈,逮捕嫌犯!」他得意洋洋地搓著小貓的頭:「讓我們來盤點贓物吧。」
帶著小貓回到排氣口,雷在狹窄雜亂的空間中挪出一個位置讓自己坐下,順手將貓咪放在一旁,開始翻起一旁的雜物。「真不懂,你拿這麼多紙幹嘛?」雷轉頭看著牠,牠偏著頭,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凝視著遠方,似乎正在沉思些什麼。
「嘖嘖,糟糕。我被貓瞧不起了。」見牠目中無人的模樣,雷沒趣的回過頭,又隨意地從中抽出一張紙,瞥了一眼後卻不由得大吃一驚。
「這、這不是亞卡伊的報告嗎?」他連忙詳細地確認。「內容是……羅馬?還真的是哩。」
「你到底偷這些東西要做什麼?難道,你看得懂喔?」他揮著手中的報告,無言地看著小貓。而牠,眼睛也不再無神的望向遠方,反是炯炯有神的盯著他,渾身上下散發出高人一等的氣勢,同時,回以狡詰的笑靨。
「好吧,為了日後方便稱呼,幫你取個名字吧。」雷瞥了一眼手中的報告,會心一笑,輕聲道:「那……火星,如何?」
晚間7點45分,雷帶著火星回到宿舍。
「亞卡伊,我找到你的報告囉。」
「真的?在哪?」
雷笑了笑,回答:「找到是找到了,不過,建議你還是重印一份比較好。」
「哦?快說吧,我的報告究竟是淪落到哪了?」
「在『牠』家。」
「牠?」亞卡伊疑惑地回過頭,雷正將火星放到地上。「體育館的貓?你怎麼帶牠回來啦?」
「從今天開始,牠是我的貓啦。」雷拍著火星的頭,說:「請多多指教,牠叫火星。」
「什…什麼?雷你還好嗎?你竟然會養寵物?」
晚間10點,喬帶著鄧肯和楊恩兩名教授來到廢棄體育館赴約。他們一到達體育館,便見到雷帶著埃及貓火星在那裡等候。
「晚安,鄧肯教授,楊恩教授。」雷悠閒地倚在牆邊,撫摸著懷中的貓咪。
「你已經知道破壞研究紀錄的犯人是誰了嗎?」一見面,楊恩教授便迫不及待地問。
雷沒有立即回答,只是冷冷地笑了幾聲。
「笑什麼?你在打什麼主意?」鄧肯沒好氣地問。
「我沒有打什麼主意啊,教授。我只是為這名嫌犯的無知感到可悲。」
「別說笑了,赤井同學。」鄧肯說,語氣冷漠:「再怎麼無知的人,也會知道破壞研究記錄這種事是不能做的。請你快點告訴我們這名犯人的身分吧。」
「也好。」雷轉過身,拎著原本抱在懷中的埃及貓,道:「就是這個傢伙做的,生活在這間廢棄體育館的流浪貓。」
「什麼?」鄧肯和楊恩吃驚的相覷,驚訝的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看你們的反應,對於接下來的解釋應該半信半疑吧。」雷放下手中的貓,「那我廢話先不多說,直接讓你們看看證據吧。」
「證據?」鄧肯的眉毛些微上揚,不知低聲咕噥了些什麼,才跟上其他人的腳步進入廢棄體育館。
解釋
在雷的引導下,一行人來到位於二樓排氣管,流浪貓的窩。
「順著梯子上去看看吧。那是牠在學校的藏身處。」雷邊解釋,邊一把抓起正對著「入侵者」們嘶吼的火星。
兩名教授輪流將排氣口一探究竟後,皆不免的露出驚訝的表情。
「這些紙難道都是這隻貓蒐集來的?」楊恩問。
雷點頭,接著答道:「兩位教授應該知道有些動物有蒐集人類物品的行徑吧。」教授們點頭同意,於是他繼續說道:「貓也是有這種習性的動物。不過,這隻的喜好比較特別,不同於同類對球形物體較感興趣,牠似乎是對紙,尤其是大張的紙,如報紙之類的有所偏好,應該是曾經被豢養過的關係。」
「這樣還是無法證明犯人就是這隻貓吧。」鄧肯說。
「的確」雷點頭。「這正是我接下來要向各位解釋的事。」
他向喬招手,在他耳邊輕聲交代了一些事後,自背包拿出一份報告。
「這是我朋友的報告」他說:「雖然不是放在資料室內,不過它也是被這隻貓拿走的紙張的其中之一。而,剛剛你們也看到了,和這份報告紙質類似的紙張為數不少,可見牠應該滿喜歡這類影印紙。」
「我想,教授的研究紀錄也是用這類影印紙印刷的吧。」雷收起亞卡伊的報告,問。
「沒錯。」
雷滿意的點頭,走向梯子,朝排氣口內的喬喊道:「學長,都找到了嗎?」
「快了,這些你先拿去吧。」
「謝了。」雷接過紙張,稍微翻看過後,遞給兩位教授,說:「這些是過期的報紙和資料庫淘汰的報告。請兩位過目。」
「這代表什麼嗎?」楊恩不解地看著他。
「這些文件放在資料室旁的小隔間。這證明牠知道圖書館內存有大量紙張,而且,牠是會進到室內拿走這些東西的。」
「喏。」當雷正解釋著那些紙張所代表的意義,喬滑下梯子,交給他一疊紙。
「哦?你找到啦!感激不盡。」雷接過紙張。
「這是資料庫內另一份遭竊資料」他說:「這證明了牠的確有進入資料庫取走紙張的行為。」
楊恩接過那份資料,驚訝萬分地翻閱。鄧肯瞥了一眼楊恩手中的資料,不以為然地問:「你怎麼知道那是資料庫內的文件?」
「我不知道。」雷回答:「不過,既然這隻貓曾經進入資料庫,那麼被破壞的資料應該不會只有一份。我是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情請喬找找看,不料真的給他找到了。」
「可是,喬,你又怎麼會知道這是資料庫裡的文件呢?」楊恩拋出疑問。
「因為,這份資料放置的位置和教授的研究紀錄相近,我領取紀錄時都會看到它。」
「原來如此。」鄧肯說,語氣不帶一絲情感。
「我的結論便是如此,不知教授覺得滿意嗎?」雷慢慢地說道,臉上帶著得意的微笑。
「原來是意外!哈哈哈,誤會一場!」楊恩大笑著,對於水落石出的真相似乎相當滿意。
密談
「鄧肯教授。」
剛走出廢棄體育館,鄧肯就被雷叫住。他不耐煩地回頭:「你還有什麼事?」
「我想私下和教授談談。」雷不慌不忙地回答,嘴角掛著一貫的自信微笑:「不知教授現在有沒有時間?」
「怎麼?我們之間有什麼話好說嗎?」
「有」雷回答,浮現狡猾的笑容:「例如:這起事件的真相、我撒謊的理由和您精心設計的『不意外的意外』……相信其中應該不乏您想知道的話題吧。」
鄧肯的表情瞬間變得僵硬,他打量了雷一眼,道:「你知道多少?」語氣倒是冷靜。
「差不多全部。」雷慢條斯理地回應,蹲下在火星的耳邊說了些什麼。「不知道教授考慮得如何?」他起身問。
「想散布出去就隨你高興吧,反正只會被當作毫無根據的報復傳言罷了。」鄧肯大笑了一聲後說。
「我不打算說出去。」雷的表情嚴肅。「你若真心覺得我會這麼做,那你是看錯我了。」
「你的目的究竟是什麼?」鄧肯凶狠的瞧著他。
「我想知道你為什麼要扯上我。」他說。
「我可以告訴你。」鄧肯這次倒是不假思索地答應:「相對的,我問的問題,你也要全數照實回答才行。」
「成交,請教授跟我來吧。」
鄧肯和雷進入一間充滿文藝氣氛的酒吧,雷不假思索的走到吧檯從左數來的第三個座位,鄧肯也隨之在旁邊的位置入座。
「老樣子」雷對酒保說,接著轉頭望著鄧肯,問:「教授呢?因為是我提議要來的,我請客。」
「不用了。」鄧肯冷冷的回應,轉頭告訴酒保:「old fashion」
「哦?」雷挑了挑眉,沒有接話。
鄧肯自外套口袋拿出一支菸斗,塞入菸草,小心翼翼的點燃。雷把玩著手中的硬幣,不時以眼角餘光注意鄧肯。
鄧肯吐出一個完美的煙圈後突然開口:「怎麼沉默了?我以為你急著問話。」
雷瞥了鄧肯一眼,收起硬幣。「我是想等飲料送來再開始。教授想要的話,也可以先發問。」他說。
「我不客氣了。」鄧肯放下菸斗,道:「關於我,你了解多少?」
聽到這出乎意料的問題,雷一時愣住,訝異地看著鄧肯。
「不會吧,不知道嗎?」鄧肯吸了一口煙,慢慢地說:「難道你調查時沒有打聽到有關我的事?」
「我聽說教授有將學生當成實驗對象的習慣。」雷回答。
「嗯……」鄧肯點頭,輕輕的呼出一口煙,道:「知道為什麼嗎?」
「是指導教授造成的。」
「哼」鄧肯冷笑:「是從圖書館員口中打聽的吧,看來你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雷沒有接話,只是謹慎地盯著他。
「你不好奇我為什麼提起這些?」他問,語氣充滿戲謔。
「先生。」酒保將飲料遞給雷和鄧肯。稍稍緩和了緊繃的氣氛。
雷接過飲料,輕輕搖晃著酒杯,冰塊撞擊著杯壁,發出清脆的叮噹聲。「為什麼你要提起?」他問,不再直視著鄧肯,輕輕啜了一口飲料。
「這攸關著你想知道的事。」鄧肯熄了煙,舉起酒杯,回答。
「是嗎。」雷盯著手中的杯子。
「你怎麼發現是我策畫的?」鄧肯話鋒一轉,問。
「因為喬.伽略德」雷回答:「當他請我幫忙調查這個案子,你的計劃就宣告失敗了。」
「基於常理,研究生不會去破壞指導教授的研究,再加上喬對你們也沒有任何不滿。所以他不太可能是犯人。」他解釋著。「但,調查中,他的嫌疑卻不斷加重,甚至出現幾乎將他定罪的證據,這代表什麼?若非喬真是犯人,就是有人故意設計出這個局面。」他停頓了一會,喝一口飲料。「喬當然不可能是犯人,所以這一定是某人的布局。但,會是誰?在我聽說你會將學生當作時樣對象後,一切的疑問便迎刃而解。又為什麼你堅稱研究紀錄是遭人破壞?為什麼在圖書館要故意挑釁學生?又為什麼怎麼樣都不像是犯人的喬會涉有重嫌?其實,這都是你為了完成計畫,自導自演的一齣鬧劇。我想的沒錯的話,你在七點圖書館閉館前不久,拿著先要喬借來的鑰匙,進入資料庫破壞紀錄,然後,你什麼都不用做,所有的證據自然就會指在喬的身上。當他被楊恩教授懷疑,你的目的,或者說實驗就完成了。」
鄧肯點頭,放下酒杯。「精闢的推理。」他說:「事實的確是如此,我想知道的只有這樣,剩下是你的時間了。」他拉起左手的袖子,看了看手錶。
「在這之前,我有件事想先爭取你的同意。」雷呼出長長的一口氣,道:「這些事,我能告訴喬嗎?」
「你想告訴他?」鄧肯眉毛一挑。
「我認為他有權利知道」
「行。」
「好」雷將視線重新鎖定到鄧肯身上,「你可以告訴我為什麼,在圖書館時要找我麻煩嗎?那時和你四目相對的人應該不少吧。」
「不,和我們對上眼的只有你一個。不過,這的確不是我找上你的原因。」
「那是為什麼?」
「你想問的只有這個?」
「對,所以別逃避了。快回答我。」
看著雷不耐煩的雙眸,鄧肯一笑。「因為你很像他。」他說,帶著一抹難以形容的神秘微笑。
「他?」雷不解地盯著他。
「他是第一個讓我嚐到挫敗感的人。我第一年當上助教時遇見得學生。」
信
晚間0點33分。
一封信由門縫射入學生宿舍的房間中,喬.伽略德將它拾起;信封上沒有屬名,只有個似曾相識的貓腳印。
「會是誰?」喬感到不安仍好奇地拆開那封信。「啊!」
……
……
喬.伽略德:
學長,感謝我吧,我可是幫你避免了一場『災難』,雖然這似乎在你的計畫之中就是。我知道一切的真相,不過看在那是一場『不意外的意外』的份上,我決定幫你騙騙鄧肯那個老頭,別以為我真的被你利用了。
你現在一定很疑惑我是如何發現這一切的吧,別急,我現在就和你解釋。
首先,就算是假日,宿舍管理員也不可能會允許非住宿生進入宿舍;由此可知,你若非由友人帶進宿舍,就是住宿生。但是,研究生住的房間,和大學部的房間位在不同的大樓。而你來找我時,卻沒見到有別人和你一起過來,管理員不可能看著外人在宿舍裡獨自閒晃吧。因此,我有了充分的理由懷疑你是住宿生。其次,我們前往廢棄體育館時你的反應才真正讓我懷疑起你對我說的每一句話的真實性;如果你真不是住宿生,那時應該只會認為我只是想繞到校園中比較偏僻的角落和你解釋案情,不可能想到我會是要再帶你去什麼特別的地方。當然,我也有想過你只是隨口問問,不過,時間點太奇怪,在即將到達目的地時才拋出問題,正常的話,應該剛起步時就會問了。由以上推知,你極可能是一名住宿生,只是因為某些原因,決定向我隱瞞事實。至於原因是什麼,我當然明白,也不再多說。最後,我會發現真相,是因為基於常理不會有人刻意破壞教授的研究紀錄,尤其你又身為他們的研究生,便更不可能啦。可是,一路調查下來,你的嫌疑卻愈來愈重,若不是你有人格分裂,就是有人故意設計這個局面。而在我告訴你火星才是嫌犯時,你放心的表情徹徹底底地告訴我了:你是無辜的,這一切都是某人設局的『不易外的意外』。
至於我是如何將這封信送到你手上的呢?你的房間號碼,我不知道,也無從查起,相信管理員基於個人隱私,是不會告訴我的,這封信能送到你的手中,靠的是幫你背黑鍋的火星的嗅覺。
如果你很在意所謂『不意外的意外』是怎麼一回事,再來找我吧。我已經得到當事人同意,會好好向你解釋清楚。
祝 佳節愉快
Rye.
Ak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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